邙山传奇故事 | 唐诗中的邙山

时间:2022-0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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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有人调侃,如果穿越到唐朝,看看洛阳城的房价,再看看北邙山的“房价”,一定会让你抓狂,真是住不起更死不起。因为那个时候人们的理想是“生在苏杭,葬在北邙”。

      说到唐诗,不得不提白居易。白居易与洛阳的情节自少年时代就结下了,晚年辞官后更是在洛阳闲居十八年之久,去世后葬在洛阳。他的诗词、文章中都多次提及洛阳,甚至北邙山。

      白居易在《清明日登老君阁望洛城,赠韩道士》一诗中写道:

风光烟火清明日,

歌哭悲欢城市间。

何事不随东洛水,

谁家又葬北邙山。

中桥车马长无已,

下渡舟航亦不闲。
冢墓累累人扰扰,

辽东怅望鹤飞还。

       这首诗是白居易清明日登临北邙山老君阁,遥望洛阳城时有感而作。看到洛阳城中车水马龙络绎不绝,归葬北邙山的人年年都有,诗人想到世事从未如东流水般消逝,己过的世事再次发生,没有穷尽,诗人不禁生发出对于人生的虚空感和对于人生短暂的惆怅。

      除白居易以外,唐代不少诗人的作品中都提及过北邙山。

沈佺期有一首《邙山》:

北邙山上列坟茔,

万古千秋对洛城。

城中日夕歌钟起,

山上唯闻松柏声。

      诗中以“坟茔”对仗“洛城”,一死一生,对比鲜明。“万古千秋对洛城”指北邙山的坟冢垒垒虽历经历史沧桑巨变而不改其貌,而洛阳城却早己改换其貌。在这变与不变的对比中,凸显出作者对于历史沧桑的无限感慨。“城中日夕歌钟起,山上唯闻松柏声”,用洛阳城中欢宴的歌钟声和北邙山墓地松柏风声作为对比。洛城和邙山千年万代遥遥相望,这是两个阴阳不通的世界,又是两个相通的世界。今天长眠邙山的人不正是昨天洛城寻欢作乐的人?而今天洛城正在寻欢作乐的人,明天不也正是长眠邙山的人。这生生死死无穷已,年年代代递相续。这就是邙山与洛城的关系。


      唐代是中国古代历史上的盛世,由于社会流动和开放,商周以来聚族而葬观念有一定程度弱化。唐人的丧葬形式,有“归葬”、“权葬”、“权厝”、“迁厝”、“迁衬”等。权葬,又称权厝,即权且埋葬在祖茔之外的地方,归葬,指的是回归家族墓地。唐代墓葬的考古发掘表明,家族墓葬仍是主流,但是很多人死后不再归葬家族墓地,而是葬于两京(洛阳和长安)。居住在洛阳的外地官员,去世后多葬于邙山,形成了唐代新的葬俗。《唐代墓志汇编》中有很多归葬北邙山的记载,这也正是唐诗创作的现实源泉。

       唐人归葬北邙这一风俗的盛行,致使盛唐以后邙山出现了土地紧缺,葬地面积不足的问题。

      唐代王建就写下了

《北邙行》:

北邙山头少闲土,

尽是洛阳人旧墓,

旧墓人家归葬多,

家堆黄金无买处。

天涯悠悠葬日促,

冈坂崎岖不停毂。
高张素幕绕铭旌,

夜唱挽歌山下宿。
洛阳城北复城东,

魂车祖马长相逢。
车辙广若长安路,

蒿草少于松柏树。
涧底盘陀石渐稀,

尽向坟向作羊虎。
谁家石碑文字灭,

后人重取书年月。
朝朝车马送葬回,

还起大宅与高台。


      这首诗以极其夸张的口吻说出北邙山墓葬之多已经达到了让人吃惊的程度。起笔写诗人置身探访洛阳,放眼北邙,山头坟墓之多,土地之贵。放着大堆大堆的黄金也难买到一块安葬的处所。接下来描写的是看到的送葬安葬的繁忙情景。一辆辆丧车在崎岖的山坡上车轮不停地匆匆赶路,高高悬挂起白色的幕布,环绕着竖在灵柩前面的旗幡;到夜晚人们高唱挽歌,就在山下歇宿停留,烘托出送葬和安葬人多热闹的气氛。那么来往洛阳城与北邙山送葬的有多么繁忙呢?诗人继续描述道:举行丧葬的车马多得常常碰头;丧车通行的道路象长安的大道一样宽广,由于丧车时时不断通过,路上的蒿草极难生长,比山头坟边的松树柏树还要稀少。这些现象可以说都超出了常理。那么,丧车之多也就不言而喻了。接下来围绕丧葬这个中心,开始描述作为坟墓重要标志的石雕和墓碑,涧底高低不平的石头日渐稀少,原因是都被人们采去作坟前的石羊、石虎了。由于石头稀少难得,因此那些年代较久、文字漶灭的石碑,往往被后来人挖去改制,刻上新的年月字样。想当初这些墓碑新成之时,巍峨壮观,大有寿比金石、万载不朽的气势,但如今却被他人挖掉重刻;那么再过若干年月,这重刻新竖的墓碑最后又属于谁呢?最后两句诗人把笔触从北邙又移向洛城:你看送葬的车马回来,又在那里大兴土木,盖起一座座大宅高楼。在这里,邙山的垒垒新坟与城中的高楼大宅都默默地站在那里。那长眠坟中的死者,生前不也是高楼大宅的主人?最后两句是对达官贵人的厚葬和奢华生活进行含蓄的讥讽。


      从古至今,生与死都是人生中的大事。北邙山作为一个生死场,上演过一幕幕生死离别的悲歌,从唐代归葬北邙的诸多诗词中可以窥见唐代丧葬文化的踪影。


      这期的邙山传奇故事就讲到这里,下期见!